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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节(2/4)

父亲最后表态:“土改依靠贫农是对的,事实也证明了这条。但是发展生产,有些贫农是不如中农。中农肯,贫农么,过去确实吃苟受剥削,不过有些在生产上也确实吊儿郎当。你们以后要注意发挥中农、上中农的生产积极。”

我的常发叔从炕上拾起“老乡,你猜我多大了?”老乡沉:“嗯,比权政委小那么一二岁吧。”常发叔只比我的父亲小半岁,可如此算下来他也被猜成了40岁。

“这叫什么草?”我问。

“狼毒。”达解释。“又叫火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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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,我的常发叔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在父亲的印象中,还一次遇他失眠。他爬起来问我的父亲:“政委。你真看我像4

“停!”达叫住车,带我下车看草。那草是蓬状,几株几十株连在一起便成丛成片。达将一蓬草递我手中:“你看吧。你父亲曾经把这草掷在你常发叔的脸上,说他是狼毒。”

“狼毒现,就是草场退化的标志。别的什么草也不长了,只剩这一草。那么,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沙模的一分。有人就说它比狼还毒,给人带来的是恐惧和死亡的威胁。可是,沙漠里来的人,着到它便看到希望,知它的后边就是生命和胜利。只有它能够在沙漠的边缘顽而又奇迹般地活下来,在临界地带伴着死亡开结果。”

贡嘎小声说:“政委,这话你说可以,我们可不行哟,那是立场问题。”

那天晚上,我的父亲和常发叔一起住老乡家。父亲原来住的房间让给了来检查工作的东北军政委员会主席岗。

于是,我终于发现那血红的一层中,确有斑状的白在闪过。“那么,为什么叫狼毒?”

我捧起那灰绿的长了红骨朵、开了雪白的一蓬草发怔。

40年后父亲告诉我,他也不是随便敢讲这话。他是听黄克诚说:“搞不好生产拼老说是蒋灾。什么蒋灾?解放不是一年了,我们当领导也不是一年了,搞不好就是我们自己没搞好,不要一推就是蒋灾!”父亲小声说:“哎呀,这话你说可以,我们谁敢说?那是立场问题,抓住就轻不了。”黄克诚说:“大个,你要是共产党员,回去就给我讲实话!”

“不,那是红骨朵。它其实是开白,雪白雪白。”

父亲城,开始注意工商业者,下乡也注意接中农上中农。

“是因为开红吗?”

1948年后,昭乌达生产形势不太好。冀察辽会议上提“牧者有其畜”岗去韩庙转一圈,发现牧民们分得一只羊便杀吃一只羊,分得一群羊便吃掉一群羊。岗大发脾气,把那些工作队全赶走了,说他们简直是在破坏生产,破坏解放战争。下令停止分羊,避免了更大的损失。

父亲实际才三十岁。

就在这天上午,父亲召集会议,讨论发展生产。两位旗县领导苏雷和贡嘎鼓了很大勇气才说:“贫雇农搞土改行,分地分浮财那些积极分都能于。可是发展生产,有些积极分不肯哪,搞得不怎么好。倒是中农富裕中农搞得好。”

绿,一丛丛、一片片从车窗外闪过。草尖上一层红,大概是开的朵?

父亲借宿的这家老乡,就是上中农。父亲同他拉呱:“你们吃什么啊?”老乡没打采:“糠!”父亲说:“我看看。”老乡揭锅。父亲伸手,糠团一抓就散了。父亲摇:“你们不会吃糠哪!”老乡一亮:“首长也吃过?”父亲说:“我们家里哪像你们这里哟,粮吃个够。我们那里年年是糠菜半年粮。我教你吃,你把糠送碾上轧碎,,晒磨面和去,糠团就不会散了。你们这里还产枣枣面掺去就算讲究了,有甜味,好吃,还不至于拉不屎。”老乡态度大变:“想不到你还真是苦。”

聊政治、聊生产、聊前途。临睡前,老乡问:“首长,你知得真多。你老多大岁数啊?”父亲说:“你猜呢?”老乡说:“四十二三吧?”父亲笑了:“差不多。”

汽车朝着克什克腾旗继续驶行,车外的风巳经不是呼呼,而是日日地叫。砂粒打在汽车玻璃和棚布上,噼砰响。我嗅着狼毒的芳涩,脑海里便又浮了我的常发叔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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